「同理心」這個詞流行了有沒有20年?它自帶一份說教套餐,因為「你做人要有同理心」——至少表現出來要有。於是,一群表現得非常明白你、理解你的人便隨着這個同理心的社會要求湧現了,「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」是他們的口頭禪,用濫觴的態度採訪種種苦痛,極力想證明自己跟對方可以做到100%同步——甚至超過100%。
為甚麼要求人們要表現得同理心爆棚?他們總是洋溢一種任何人都可被我同理的傲慢,皺起口面擠出一點同情的汁液,把這種分泌塗向他人的傷口之上,經過長期的練習,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境界。漸漸人們亦起了反感,根據對稱的造物原則他們產生某種反同理的心態,形成對抗。為甚麼?因為我的苦難是獨一無二的,你憑甚麼扮作駕輕就熟,以為自己可以同理掉它?尋求安慰的傲嬌混合着矛盾,它有渴望理解的同時又渴望證明自己是不被理解的。
有很多詞都有類似的特性,你愈強調它你就離它愈遠,最強調自己有同情心的人通常最沒有同理心,皆因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沒有,不願意卸下同情的偽裝。於是,一個無情的護士隨時比起一個和藹的牧師親切,因為前者忠於自己的本真。也即是說,人們不是反對同理心本身,而是反對同理心帶入一種非本真的狀態,某種強求的同步。在尋求諒解的時候,或許我們渴望聽見對方說一聲「我都係咁」,但如果你面對着一個對任何人都說「我都係咁」嘅人,你就會馬上意識到避之則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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